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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8章 大魚脫逃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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遷移半數人口到雁門關外的大草原的命令嚇住了所有的大越官員,這個命令嚴重缺乏理性。

“聖上想要消滅兔子,是為國為民的好事。”某個官員小心的看著同僚們,從他的角度看,完全無法理解兔子多了為什麽就會禍害世界了,不就是小兔子嘛,能有什麽危害?聽說過蝗災,聽說過老虎吃人狼吃人,就是沒有聽說過兔子多了鬧災的,來多少兔子就抓多少兔子,今晚正好做下酒菜。但既然從雁門關外的同僚們的私信中傳來的消息都用了“兔災”二字,也說了“兔子所到之處,寸草不生”等等很嚴重的詞句,他可以假裝信了“兔災”二字。

“但這遷徙數百萬人口,是牽涉到方方面面的國家大計,是不是該慎重一些?”那官員繼續道。以為幾百人口遷移就是搬家而已?想要把人口從固有的過得下去的環境當中驅趕到陌生的未知的環境,你知道有多難!

一群官員也是重重的點頭,人人看著虞世基,敢於對聖上說不的,也就只有虞世基等朝廷重臣了。眾人期盼的看著虞世基,是忠是奸,不是看平時對小百姓多麽的和顏悅色,而是看面對皇帝作死的時候,敢不敢站出來直面其非。

虞世基微笑著搖頭:“聖上這是為了百年大計,雖然會勞苦十幾年,但是值得的。”

一群官員使勁的鄙視,原來奸臣就是奸臣。虞世基同樣鄙夷的看著一群官員,蠢貨!這麽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。

“都打起精神來,有的是事情要做了。”虞世基道。

……

“聖上這是要對付誰?”李大小姐問道。李渾微笑,女兒還是很聰明的,看出了端倪,但是還不夠聰明。

“看事情,不要只從內部的角度去看,你要站在無關的外部人,甚至是敵人的角度看這件事情,然後你就能發現以前看不見的真相。”李渾道。

李大小姐用力點頭,皺眉重新思索整件事情。

李渾品著茶水,慢悠悠的等著,胡雪亭忽然要遷移人口到大草原之上,當然是有重大陰謀的,兔子或許真的多得成災了,但是至於要遷徙半數人口去草原吃兔子嗎?只要遷徙幾十萬人口去草原吃兔子,保證吃的兔子絕種。

胡雪亭遷徙人口的陰謀,不,不該用陰謀一詞,胡雪亭遷移人口根本不是陰謀,而是陽謀。天下在朝廷混過十年以上的老油條個個都能聞出其中的計謀。

胡雪亭的陽謀很簡單,說簡單了其實只有兩個字:“釣魚”。

大越統一中原只差一個淮北道了,只要調集大軍,整個淮北道立刻毫無懸念的成為齏粉。魚俱羅若是想要頑抗,那麽就應該看到現在就是他唯一的機會。

……

徐州城中,眾人眼神熱切的看著魚俱羅。

“將軍,這是我們出擊的最好時刻。”笙歌大聲的道。此刻大越人口遷徙,軍隊調動,人心不安,簡直是難得的虛弱時刻。一群官員用力點頭支持。大越的百姓幾乎等同於軍隊,若是遷移了一半人口去了雁門關外,相對的就是魚俱羅面臨的敵人少了一半。

“以前打洛陽要面對三五十萬敵人,現在只有十幾二十萬了,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。”一群官員算得很清楚,與大越遲早都要一戰,與其傻乎乎的等著挨打,不如主動出擊,說不定老天爺保佑,一舉打破了洛陽,或者去了長安呢?天下震動,這民心說不定就大變了。

祁蕾堅決反對,這算P個虛弱時刻?百姓是調動了,可是驍騎衛的精銳軍隊可待著沒動呢。“我徐州地小人少,我有一分,胡雪亭就有十分,縱使胡雪亭抽了一半的人口去了雁門關外,至少也有五分,以一分打五分,有何勝算?”

笙歌搖頭:“一打十是必敗的,一打五多少就多了指望。況且敵人雖多,卻分散各地,我軍雖少,卻凝聚一地,我軍只要抓住時機,大可以在胡雪亭的援軍趕到之前,利用局部的兵力優勢一舉打下胡雪亭的要害城池。”丹陽,揚州,洛陽,長安,雁門關,滎陽胡雪亭手中的要害城池太多,打下一個就會牽扯全局,不可不察。

“縱然打下了洛陽,或者丹陽,這大越就會亡國嗎?”祁蕾絕不信會發生如此幼稚的事情。

“洛陽不是大越的國都,丹陽是大越的國都,卻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過渡中的國都,打下了洛陽和丹陽,除了胡雪亭大怒,親自率領幾十萬大軍殺回來,又能有什麽結果?難道我們還能把大越的百姓轉化成我軍的士卒不成?”祁蕾拋棄攻占大越的洛陽和丹陽會死多少人不談,直接說明不論他們做了多少大事,都無法阻擋大越消滅淮北道的事實。

“依你之言,就在淮北道坐以待斃了?”笙歌冷笑。

“是!”祁蕾大聲的道。眾人驚愕的看她。

“我軍攻打洛陽丹陽等地,付出十倍的損傷,不過是得到一個遠離徐州的殘垣斷壁,除了拉長了戰線,損失了兵力之外,還能得到什麽?為何不留在徐州,以徐州的深溝高壘消耗胡雪亭的兵力呢?進攻是我等面對胡雪亭的高墻,防守是胡雪亭面對我等的高墻,一來一去主客易位,損失的差距何止十倍?”祁蕾道。

笙歌苦笑道:“你說的,我當然知道。”他無奈的看著祁蕾,真以為他們這些謀士腦子都是有病的不成?

“胡雪亭公開要調動百姓去雁門關外,難道不知道我軍會抓住這個機會進攻大越?胡雪亭老於用兵,詭計多端,我等就能片面的認為胡雪亭露出了破綻?當然不能!以我看,這根本不是破綻,而是胡雪亭在逼我決戰!”笙歌看著祁蕾,又看著周圍的同僚和魚俱羅,大聲的道:“對,胡雪亭在逼我徐州決戰!”

“胡雪亭的兵力少了一半,民力少了一半,甚至糧草也少了一半,我淮北道若是再不敢主動出戰,這軍心在哪裏,百姓如何想?”笙歌慘然的道,烏龜到了這個程度,只怕所有百姓和士卒見了魚俱羅都會默默的搖頭,淮北道老大魚俱羅已經只敢躲在徐州混吃等死,一點拼搏的勇氣都沒了,這仗不打也罷了,早早投降才是上策。

“屆時不用胡雪亭出兵,我淮北道除了徐州一城一地,所有城市都會主動向胡雪亭投降,胡雪亭不用打,困都能夠困死我等了。”笙歌緩緩的道。僅僅徐州一城而已,只要派大軍圍住了,斷了徐州與外界的同路,徐州又能怎麽樣?徐州城中的糧食能夠供應全城人和所有士卒吃多久?三年?五年?十年?那就困徐州十年好了。時間從來都在胡雪亭這邊,根本不怕等。

一群官員慘然,若是胡雪亭真的圍困了徐州斷絕了出路,哪裏需要圍困十年,陷入孤城被圍的絕望之後,只怕半年之後徐州的人心就崩潰了。

笙歌竟然笑了:“守半年之後絕望的崩潰?哪有這麽好的事情!”高穎賀若弼敗走,宇文述李渾投降,淮北道就是一塊孤地,整個淮北道的百姓已經人人都在大舉囤積糧食,市集中不時可以聽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討論淮北道的未來,人人都認為定然會被胡雪亭輕易征服。

“人心已經不在我等這邊,哪裏會有困守半年的美事,一旦被圍,整個徐州立刻有無數人搶著開城門帶路。”笙歌神情淒然,然後盯著祁蕾:“這百姓遷移雁門關,就是胡雪亭對我等吹響了總攻的號角,我等不應戰,整個淮北道分崩離析,處處有人投降,一夜之間淮北道再不覆為我有。應戰,卻只能走出徐州的堅固城墻和關卡,去硬攻洛陽和丹陽的高大城墻,流盡我淮北道的最後一滴血。”

“這是胡雪亭的陽謀,她不擔心我們看出來,我們看出來了,也別無選擇。”

“因為我等唯一的生路,就是在洛陽殺出一條血路,至少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反敗為勝!”

祁蕾搖頭,跳到胡雪亭挖好的坑裏,可不是什麽好主意。“胡雪亭定然在洛陽丹陽等各個城池預備下了無數的箭矢!她甚至有可能沒有從洛陽丹陽等地抽調百姓!”只聽說要抽調一半百姓,誰說一定要每個城池都抽調一半的?又是誰說真的要抽調一半的?兵不厭詐,胡雪亭很有可能只是抽掉了原宇文述和高穎地盤中的人口,那些新歸附的百姓本來就需要清洗,直接調到了關外簡直是一舉兩得。

“是啊,我們不知道真相,可是,我們有的選擇嗎?只要百姓信,那就是真相了。”笙歌無奈。胡雪亭遷移人口的陽謀中,釣魚俱羅是釣大魚,釣那些以為可以憑借民意反抗胡雪亭的人,那是釣小魚,說不定還有借機挖出一些潛藏在胡雪亭的治下的各大佬奸細的意思。可是,看穿了又能怎麽樣?陽謀就是這麽的無奈。

“那就學胡雪亭,發動全部的百姓,殺向北面,進入遼東!”祁蕾惡狠狠的道,淮北道雖小,也有幾百萬百姓,幾百萬人殺向遼東絕不是胡雪亭可以阻擋的。“到了遼東就投靠高穎。”祁蕾已經想好了,魚俱羅又不想做皇帝,哪裏不能去。

笙歌冷笑:“帶領幾百萬百姓去遼東?這幾百萬百姓就聽你的話?這遼東就在你家門口?這胡雪亭的都人都是傻瓜?這高穎就一定會接受我們?此去遼東變化莫測,能夠活下去的機會未必就比攻破洛陽要大,但收益卻遠遠的小於攻破洛陽。”

“我做先鋒,一定殺出一條血路!”祁蕾厲聲道,握緊了手裏的劍。

笙歌搖頭,終究不能說服祁蕾啊,他轉頭看著魚俱羅,何其何從自然是魚俱羅決定。

一縷陽光照射到了端坐在案幾後的魚俱羅身上,魚俱羅緩緩的笑了:“老夫在大隨也算是幾起幾落了,聖上把老夫貶謫了,又把老夫提起來,老夫脾氣倔,但老夫終究是忠心和有本事的。”

廳中幾人聽著“忠心”二字,心中立刻有了不祥的感覺。

“聖上當皇帝那些年,確實不是明君,誅殺大臣,濫用國力,自以為是,荒淫奢侈,所以大隨分裂了。”魚俱羅笑道,那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上,將他的雙瞳照射的特別的清楚。

“聖上痛定思痛,發憤圖強,重新做個好皇帝,魚某做臣子的,難道還要扼殺了聖上最後的一絲機會嗎?”誰都知道,楊広就算占住了蜀地和隴西,但與胡雪亭相比,遠遠的處於劣勢,翻盤的指望也就是魚俱羅等中原大佬給胡雪亭搗亂了,如今各個大佬或逃或降,唯有魚俱羅在,若是他也降了,楊広翻盤的幾率就無限趨向於零了。

“魚某要留在淮北道,魚某要給聖上留下一條生機,魚某與大隨共存亡。”魚俱羅淡淡的道,明明是雄壯的言語,卻被魚俱羅道出了悲涼和無奈。

笙歌等人看著魚俱羅,只覺悲從心起,遇到一個傻瓜大佬,真是不知道怎麽死啊。

“不要犯傻!”笙歌等人只敢在心裏怒罵的詞語,卻被祁蕾厲聲說出了口。“明明可以殺出一條血路去遼東,為什麽偏要留在徐州等死?”

笙歌等用力的點頭,直斥其非的事情也就只有祁蕾這個小女孩才敢做啊,魚俱羅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,怎麽也不能重重的懲罰了她。

魚俱羅看看祁蕾,又看看笙歌等人,笑了,對祁蕾道:“看來你是不知道了什麽是上下尊卑了。”厲聲道:“來人,將祁蕾送入監獄中反省!”

祁蕾被幾個士卒拖了下去,她不停的掙紮和大喊:“不能留在徐州!不能去打洛陽!只有去遼東才是生路!”聲音出了大廳,不斷的微弱,終於消失不見。

大廳中,笙歌忽然長聲嘆息,道:“不是她。”其餘人也是苦笑,不是祁蕾。

魚俱羅看著大廳的門口微笑著,不是祁蕾啊,那就好。

時局變化,淮北道危如累卵,魚俱羅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決定開戰還是投降,而是清洗內部的奸細,若是魚俱羅的所有計劃都對胡雪亭單向透明,這仗還打個P?

祁蕾是魚俱羅在赴京面聖的路上“撿”來的,當時他還不是左武衛大將軍,更沒有得到徐州,只是一個被貶謫的老頭,按理說此刻遇到的祁蕾不可能是胡雪亭的奸細,派奸細也輪不到派到魚俱羅的身邊。

但是,那是胡雪亭啊。

魚俱羅深深的懷疑胡雪亭是不是提前知道了他會成為左武衛大將軍。楊恕在大隨手眼通天,會不會提前知道了楊広召魚俱羅進京?胡雪亭神神秘秘,會不會真的有知道未來過去之大神通?

考慮到祁蕾的性別,年齡,出身,與胡雪亭高度重合,實在讓魚俱羅不得不懷疑她。

笙歌等人會不會是胡雪亭的奸細?這個可能性幾乎是零。笙歌等人是在魚俱羅落魄鄉野的時候招攬的門客,且不說知根知底,就是時間也對不上。笙歌等人投靠魚俱羅的時候,胡雪亭只怕還姓沈呢,又算哪顆蔥?

魚俱羅身邊唯一有理由懷疑的近臣也就祁蕾一人而已。

“還好不是她。”魚俱羅真心笑著,若是祁蕾是胡雪亭的奸細,此刻必定會建議魚俱羅投降。天下大勢都在胡雪亭這邊,投降胡雪亭幾乎是上策,誰也不能因此就斷定祁蕾是奸細。但祁蕾卻主張向機會渺茫的北面突圍,這就是不是奸細會做的了。

“這次是有些對不起祁蕾了。”笙歌等人微微有些抱歉,與魚俱羅合夥演了這一場戲試探祁蕾,很有不信任同伴的負疚,以及大人欺負小孩的尷尬。

“不枉魚公把她當做親孫女啊。”某個親信笑著道。魚俱羅微微點頭,又微微搖頭,真的當做了親孫女,怎麽會用這種下作小手段試探祁蕾?祁蕾的心中或者真的把他當做了親爺爺,一心為他考慮,但他的心中終究是有利益的。

“這親孫女三字,真是何其沈重啊。”魚俱羅在心中苦笑,什麽事後補償,什麽從此當做了親人,這些廉價又毫無誠意的東西,哪裏比得上傷害了祁蕾的一片至誠。

“既然我等核心之中沒有奸細,魚公,可以執行我們的計劃了。”笙歌微笑著,眼睛發亮,什麽堅守徐州,什麽進攻洛陽,什麽北上遼東,全部都是胡扯,他們有更實際的方案,但萬萬不能走漏了消息。

……

河北。

一群百姓聽著遷移一半人口的消息,面面相覷。

發布消息的燕彌柒冷冷的看著城中的百姓,如此荒謬的法令一定會引爆了河北百姓的憤怒,立刻就會有無數的百姓跳起來,憤怒的指責胡雪亭不仁不義,勞民傷財,是從古到今少有的昏君。

她微微轉頭看身邊的大越士卒頭目,那士卒頭目會意,不露痕跡的微微點頭。借助於人口遷徙,大越的軍隊已經深入了河北的各個城池之中,分分鐘就能動手血洗城池。

燕彌柒冷笑著看著一群河北百姓,若是以為可以喊口號對抗朝廷,那麽這個城池就會血流遍地。一直負責執行商業和諜報的燕彌柒手中沒有鮮血,卻也不介意為了河北的穩定而染上鮮血。

“真的要遷移到雁門關外?”某個胖胖的女孩子問道。

“是!”燕彌柒大聲的道。

那胖胖的女孩子繼續問道:“雁門關外真的到處都是兔子,泛濫成災,吃光了田地?”

燕彌柒冷冷的盯著她,這是開始擔憂雁門關外的惡劣環境了,但她實話實說,不會美言修飾雁門關外一句,因為她根本不需要修飾。“是,雁門關外是一望無際的草原,我大越開拓了無數的定居點,良田萬頃,但如今草原上全部都是兔子,田地盡數被毀。你們去了雁門關外,會向更西面更北面的地方遷移,需要面對無窮無盡的兔子,要重新開拓荒田,重新種莊稼,日子只怕會有些苦。”

燕彌柒看著那胖胖的女孩子,等著她對關外的夢想破滅,嚇得大哭,然後,她可能就不得不開始屠殺那些反抗朝廷法令的百姓了。她悄悄的握住了袖子中的匕首,準備面對戰鬥。

“太好了!”那胖胖的女孩大聲的叫,臉上笑得燦爛極了。周圍好些百姓用力點頭,同樣高興的大笑。

“我去草原!我報名!”胖胖的女孩子大聲的道。其餘百姓也跟著叫:“我也去草原,我全家都去。”更多的百姓湧過來,揮舞著胳膊大叫:“還有我!還有我!”“搶什麽,我先報名的!”

燕彌柒傻眼了,打死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。說好了的故土難離,人離鄉賤呢?她揪住那個胖胖的女孩子,厲聲問道:“你叫什麽名字?你為什麽要去草原?不知道草原辛苦嗎?你舍得離開家嗎?”

那胖胖的女孩面對一連串的問題,只回到了第一個:“我叫回涼。”然後眼巴巴的看著燕彌柒,剛才你還問了什麽來著?附近太吵,我沒聽清。

“都閉嘴!”燕彌柒厲聲怒吼,四周激動地百姓終於安靜了。

“本官問你,你為什麽要去草原?”燕彌柒大聲的問回涼。

回涼眼睛都笑彎了:“當然是吃兔子啊!我最喜歡吃肉了,可是肉好貴,草原上有這麽多兔子,肯定不要錢,對吧?”她小心翼翼的看著燕彌柒,周圍無數的百姓同樣緊張的盯著燕彌柒,唯恐燕彌柒說出要很多很多的銀子買兔子。

燕彌柒搖頭:“只要是野兔,隨便殺,不要錢!”一群百姓大聲的歡呼:“萬歲,萬歲,萬萬歲!”

回涼舉起小手用力歡叫,能夠每天有兔子吃,實在是太開心了。

“兔子這麽可愛,你竟然吃兔子!不對,是每天吃兔子,你就不會吃膩了,看到兔子就要吐?”燕彌柒問道,雁門關外那些百姓只是連續吃了大半個月的兔子,竟然就不想再吃兔子了。

“為什麽會膩?太嬌慣了!”回涼大驚失色,只要有肉吃,天天吃,餐餐吃,絕對不帶膩的。一群百姓用力點頭,羨慕妒忌恨的看著燕彌柒,大越真是富裕啊,竟然有人吃肉吃到膩!

“我一個月都吃不上一次豬肉!”某個百姓痛哭流淚,早知道大越富裕到了看到肉都要膩,爭著吃野菜,他拼死也要沖到大越境內吃肉啊。

“要是雁門關外的百姓膩味了吃肉,我可以他們換一換的!”有百姓充滿了憤怒,那些百姓真是矯情,吃肉都會嫌棄膩味!那就來河北啊,能夠天天吃大米就要偷笑了,時不時還要吃野菜。

“烤兔子,□□,清蒸兔子,煎兔子,油炸兔子……”回涼開始流口水了,每天有兔子吃的生活實在太美好了。“官老爺,什麽時候帶我去雁門關啊?”回涼期待的看著燕彌柒,一點都不想留在河北。

“你不知道草原辛苦嗎?”燕彌柒再問,“草原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美好,大漠孤煙直聽著美麗,真的看到了只會覺得荒涼。還要自己種田,草原的地還不是處處都能種田的,還要種草養馬養牛,每天會很累的。”

回涼一點都不在意:“只要有的吃,誰在意啊!我家在河北又沒有田地,到了雁門關外有田地那簡直是太好了,多小都不嫌棄。”順便悄悄鄙視燕彌柒,就算從來沒有去過雁門關的人都知道關外地廣人稀,在河北有五畝地可以驕傲的稱我家是地主了,在關外有幾百畝地頂多就是貧下中農。

一群百姓用力點頭,幾百畝地啊!在中原想都不敢想,到了草原隨便就能實現,就算地方遠了點,偏僻了點,那也是幾百畝地啊!幾百畝地代表什麽?那是一家人,不,一個家族世世代代不會挨餓,能夠順利的延續下去,甚至可以有錢讀書考狀元買絲綢衣服的保證!

燕彌柒看著一群百姓,問回涼最後一個問題:“你就不想念家鄉嗎?人離鄉賤,離開了家鄉,想要回來就很難了,祭祀祖宗也不容易,沒了家鄉就沒了根。”雖然她不信這一套,但這一套很流行。雖然河北同樣有許多逃荒的流民,不怎麽在乎故鄉,當總不見得眼前的所有百姓都是流民吧。

回涼噗呲一笑,然後急忙板起臉,認真的道:“我家不是流民,我家在河北幾代人了,不過沒什麽家產,一直都是給地主老爺種地過日子。我家幾代人以前是幾百裏地外的地方遷移過來的,可是,我家現在都以為這裏才是我家,從來沒有去過幾百裏地的老家。”她張開雙手:“我全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鄉,誰在意從來沒有去過的老家啊。我家若是到了草原,有幾百畝地,每天可以吃兔子肉,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,誰在乎哪裏是家鄉啊。”附近的百姓用力點頭,什麽家天下,什麽宗族,什麽故鄉,那是有錢人、族長和當地官員玩得套路,忽悠人留在窮鄉僻壤等死,只要能夠幸幸福福的活下去,誰在乎哪裏是家鄉?

燕彌柒笑了,為了活下去,為了幸福,就要主動的分清道理,拋棄陋習,尋求改變,這才是機靈的人啊。

“而且大越都說洛陽話,鄉音都沒了,誰在乎家鄉啊。”有百姓小聲的道,以前還會根據語言覺得這裏是外地,這裏是家鄉,在人人都說洛陽話之後,這最後的一點點家鄉的感覺都沒了。

燕彌柒看看身邊擠得密密麻麻的百姓,這殺人立威的打算是落空了。但她非常的高興,因為她再一次確定了讓百姓過得越來越幸福的大越才是天命所歸。

“都排好了隊伍,想要去雁門關外的在這裏登記姓名!”她大聲的叫著,臉上滿滿的喜悅。周圍的大越士卒挺直了胸膛,身上的殺氣消失不見,唯有身為大越人的自豪。

城池的一角,一家人聚集在一起,認真的討論著去留。他們家有些田地,但是不多,十幾二十畝吧,與其他人比絕對是地主了,可是家中人口多,一分之下,日子過得緊巴巴的。

“若是不去,這胡雪亭定然是要殺人的。”有人緩緩的道,在別的官老爺的心中或許有“眾怒難犯”四個字,但在胡雪亭的眼睛中只有良民和死人兩種,敢於反抗的人定然是死路一條。整個家族中定然是要有一半以上的人去的,但是,誰去呢?草原畢竟遙遠而辛苦,遠遠比不上留在河北的安穩。

“我去雁門關外!”有人舉手,看著老爺的嘴角帶著冷笑。

“哦,你願意去雁門關外啊。”老爺笑著,期盼的看著其餘家人,希望更多的人為了家族自願犧牲。

眾人沈默不語,你最喜歡的小兒子一家為什麽不去雁門關外,這田地是全家的,憑什麽歸小兒子所有?

“蠢貨!”那自願的人笑了,鄙夷的看著眾人和老爺。

“區區十幾二十畝地,卻要養活全家五六十口人,這是絕不可能的。”那人說出誰都知道的真相。“老爺疼愛小兒子,家中的好東西都分給小兒子,我們幾個什麽好處都沒有,全家經常挨餓。”

老爺冷冷的看著那人,翅膀硬了,想要造反了?

“你說對了,我還就造反了。”那人冷笑著,“我去了雁門關外,幾百畝地太多了,我種不過來,可是種二十畝地,其餘田地養馬養牛養豬,不用十年,我的財產就是老爺的百倍,我還要理會你幹嘛?”

其餘家人楞住了,越想越是道理,看著家中有十幾二十畝地,大家一分,每一房也就拿到幾畝地而已,為了幾畝地卻浪費了幾百畝地,這不是賭氣,這是自殺!

“我也去雁門關外。”又是一人笑著道。

“洛陽完蛋了,長安完蛋了,天下沒有中心,去哪裏都一樣,雁門關外有田地,當然去雁門關了,還有兔子吃呢。”又是一人大笑。

老爺鐵青著臉,卻只能咬緊牙齒。打他們?告他們不孝?笑話!他們響應朝廷的命令去雁門關,他告什麽?只怕朝廷反而要治他妨礙朝廷命令的大罪。

同樣的情形在原本高穎和宇文述的地盤內不斷地重覆著,無數人爭先恐後的想要去雁門關外,可以憑空獲得大量的土地,以及吃不光的兔子,誰願意擠在小小的中原吃雜糧。

……

李子雄全身紙甲,坐在案幾之後,等著淮北道的異動。

十幾萬大軍都已經到位,只要魚俱羅傻乎乎的沖向洛陽和滎陽,他就立刻帶領大軍避過了魚俱羅的鋒芒,切斷了魚俱羅的歸路。然後,李渾就會立刻率大軍進攻徐州,直接奪取了魚俱羅的老巢。

當然,若是魚俱羅進攻丹陽或揚州,那麽李子雄和李渾的戰略就會互換,進攻徐州的就會是李子雄了。

魚俱羅會不會孤註一擲,幹脆放棄了大本營徐州,奮力打下了洛陽或丹陽?

這是不可能的。

胡雪亭的調動一半人口的命令當中水分太大,真正調到雁門關外的也就是新收的大齊和河北等地的百姓,洛陽汝南江南等地的百姓調動只是把百姓調動了各個戰略要地而已。比平時的人口更多的洛陽丹陽等地根本不擔心魚俱羅玩命。

“魚俱羅肯定會看破這個陷阱。”李子雄想著,嘴角帶著微笑,這次是魚俱羅想要翻盤的唯一機會,他知道,魚俱羅知道,魚俱羅就算看破了這是陷阱,也只有跳進來。滅了魚俱羅之後,大越再無心腹之患,這楊広怎麽也鬧不出花樣來了。

只是,魚俱羅遲遲沒有動靜。

“難道,魚俱羅竟然選擇了龜縮?”李子雄反而驚訝了。魚俱羅束手待斃,李子雄自然是更輕松,傳檄可定淮北道,但那實在不是悍勇如魚俱羅會做的事情。

“若是三日內魚俱羅再不出兵,就是有了變化,我等立刻進攻淮北道!”李子雄琢磨著,難道又要被胡雪亭的烏鴉嘴說中,魚俱羅鬧出了什麽幺蛾子?

三日後,李子雄和李渾各自發動十五萬大軍,總共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向了淮北道。

“不要怕死人,必須一戰拿下徐州!”李渾厲聲叮囑著李閥的核心精英們,又看著宇文化及兄弟,認真的警告:“千萬別想著聯合魚俱羅造反,老夫不想親手砍下你們的腦袋。”宇文化及憤怒了:“姑父說什麽話來著,我們豈是愚蠢之人?”大越發動三十萬大軍滅淮北道,整個淮北道定然粉身碎骨,傻瓜才和魚俱羅聯手呢。

李渾嘿嘿的笑,就知道宇文化及愚蠢,瞧,他只說自己愚蠢,沒說自己忠心,以後還是要小心提防啊。

李子雄和李渾的大軍順利殺入淮北道,所到之處所有關卡盡數倒戈投降,沒有一個士卒敢於與大越交手的,順利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意外。

“都小心點,註意飲食!註意不要落單!註意投降軍隊反叛!註意埋伏!”如此詭異的局面之下,李子雄和李渾嚇得小魚幹丟掉了,一道道的命令反覆的發了下去,所有將士精神繃得緊緊的,就等魚俱羅蹦出來開打。

一路進了徐州,兩路大軍會面,又飛快的掌握了糧草庫,軍械庫,把所有徐州軍隊繳械,嚴加看守,再埋伏了數萬大軍在徐州城中,數萬大軍在徐州城外,依然沒看見魚俱羅有什麽動靜。

“你們說,魚俱羅呢?”李子雄和李渾兩個人聯合審問徐州城中的淮北道將領。

一群淮北道將領又是諂媚的笑,又是帶著一絲悲憤。“魚俱羅這賊子早已消失不見了!”

毛?

李子雄和李渾傻眼了,怪不得大越軍隊所到之處,一支支淮北進隊乖乖投降,大佬跑了,哪個傻瓜還會流血犧牲?

“可是,魚俱羅為什麽跑了啊?又跑去了何方?”李子雄和李渾莫名其妙,老魚可不是吃素的,那是大隨有數的猛將,李子雄和李渾都已經給魚俱羅準備好了棺材,等著魚俱羅戰死在徐州,送老朋友一程了。

“魚俱羅那賊子的心腹手下也都不見了!還有三千精兵!”一群被拋棄的淮北道將領一絲一毫都沒有隱瞞。什麽笙歌,什麽祁蕾,全部都跟著魚俱羅不見了。

“難道……”李渾皺眉,魚俱羅以為自己是條“魚”,帶著三千精兵出海了?三千精兵怎麽也要坐十幾條大戰船的,這是渡海去了高句麗匯合高穎,還是一路沿海南下去兩廣登陸,到蜀地匯合楊広?

“不用擔心,聖上可不是吃素的。”李子雄微笑著。胡雪亭絕不會輕易忽視了海路,十有八(九)在海上等著魚俱羅呢。

李渾微笑捋須:“是啊,聖上神機妙算,算無遺策。”

“誰說的?”胡雪亭走進了徐州府衙,一臉的狗屎色。

“失手了?”李渾反應很快,大驚失色,魚俱羅的海軍這麽強大?

“沒抓住?”李子雄跟隨楊恕多年,多少知道一些海戰的詳細,大海之中守株待兔哪有這麽容易,魚俱羅在海上逃走的幾率非常的大。

胡雪亭臉色更差了:“魚俱羅根本沒有出海!”她起初也以為被魚俱羅的戰船在其他海路上跑了,沒想到在淮北的港口一追查,根本就沒有戰船出海。

李子雄和李渾臉色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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